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时止想要对秦难安用温水煮青蛙,秦难安又何尝不是。
只要一直这样拖下去,只要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她和时止还没有产生什么太深入的联系,一切就会以比较好的方式结尾。
时止会忘了她。
重新生活。
好好生活。
幸福地。
她的最后一笔债也能就此还清。
就这样。
秦难安想到自己的决策,不禁抿了抿唇。
她呼出一口气,心中没有满溢自己原本以为的轻松。
有早熟的儿童从道路的尽头朝她跑过来,看见她之后神色惊慌,忙不迭地低下头想要从她身边当作没有看见她人一样跑过去。
秦难安拽住她的衣服,没拽动,反而差点被一个看上去十岁上下的小孩拖着跑。
好在那小孩及时停了下来,一脸抱歉地看着她。
秦难安有点尴尬,她没怎么和这里的人有过身体上的接触。
这样一看,这里人的身体强度倒还真挺符合“高危”二字的。
难怪她今天早上想要自己推开诊所大门却半天也没能推开。
“医、医生……”
小孩认识她,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低下去,不敢看她。
但是秦难安不认识她,她只能稍稍弯下,用统一的话术:
“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吗?”
“马上!马上就回去了!”
小孩连忙抓着她的袖子叫道。
秦难安打量了她一番,最后在她手腕静脉的地方看到了一朵朵从血管中破出来的鲜花。
小孩发现了她在看自己的手腕,连忙收回手,用袖子遮住那块地方。
秦难安直起腰:
“你叫什么名字啊?”
“祝、祝双……”
这个地方的名字也透着奇怪,科里朵夫和祝双竟然都同时出现在一个小镇上。
秦难安看着她纠结的面庞,指了指她跑过来的路:
“刚刚你是从那边跑过来的吗?我记得那里……”
小孩急了,连忙解释道:
“我没有在那里待太久!真的!”
“我还没有说那里是哪里呢?”
秦难安笑了。
祝双听见她的笑声,两颊飞红,低下头去。
“你家里人和你说了,鲜花地不能去?”
“嗯、嗯……是这样吗,医生?因为去鲜花地,才会染上鲜花症?”
祝双皱着眉,那样的痛苦很少出现在一个才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身上。
“你是希望我和你说,不是的,是因为你对待神灵不够诚挚,所以才患上的鲜花症吗?”
这是首城给出的官方回答。
“不不不!”
小女孩连忙摆手。
但她否认了之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说些什么。
憋了半天只憋出了句:
“过两天我去看诊的时候,医生你能不能不要把我今天去鲜花地的事情告诉我家里人?”
秦难安来了兴趣:
“哦?为什么?”
“这样的话他们就不会再放我出去乱逛了。”
“你就这么想去那片鲜花地吗?”
祝双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我……我有一个朋友,她每周都会和我约着在那里见面。”
“噢,原来是约会。”
秦难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小女孩的脸颊更红了,只一味地摆手说不是。
秦难安点点头,表示赞同:
“确实,你这个年纪要谈恋爱还太早了。”
“对啊!而且……”
“而且我觉得……她应该是位女性……”
“你连朋友的性别都不知道吗?”
听到秦难安的话,小祝双明显有些失落,懊恼地垂着脑袋:
“她每次见我的时候都带着兜帽,穿着斗篷,我连她的脸都没见过。”
“听上去不像是好人啊?连脸都不让看。”
祝双急了,又拉上了秦难安的袖子:
“她是好人的!我很早以前就开始和她在一起玩了!她很温柔!也很成熟!只是……”
“只是什么?”
祝双咬了咬牙,向下拉了拉秦难安的衣服:
“我和你说,你不要告诉别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眼前这个人是可以信任的人。
明明她和她只接触过几次,而且还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
但是医生一直都很耐心地听她说话,这次应该也会相信她的话吧?
“我感觉她的鲜花症好像有点严重了。”
女孩的气音在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