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叹了口气,如果是现代她当然不介意投喂一个嘴馋的小孩,但是现在的她既没有
能力也没有资格。
她默默的含着那块馍馍,希望食物的口感停留的更久一点。
吃完后,宋时对着中年人行了一礼道:“这位大人,我有什么可以帮您做的?”
中年人看着一脸正色的小孩,心中有些讶异,看了看她,再看了看自己儿子。
“你说你识字,那你就教我儿子认认字吧。他从小跟着我在流民军里混,只会杀人,不会写字。”
贺章的脸憋的通红,之前高冷的神情一扫而空:“不是?爹,你来真的啊?她都还没有我高呢。你让他教我?”
“达者为先,我看这个小兄弟教你可以了。”中年人神色依旧冷漠,但是态度很坚决。
“好。”宋时下意识的应下,从篝火里抽出一根烧的刚好的木棍,坐到了少年的身边。
李氏看了一眼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默默的让他去了。自己坐在火堆旁处理包袱里的一大堆绑腿的布条。
这是宋时出的主意,她看马车旁还散落着一些包裹,把一些不用的衣服割成了布条绑在腿上,说这样可以让人走的更久。
李氏按她说的做了,果然比以前好多了。
中年人不动声色的看了李氏熟稔的动作,没有说什么。
火光映照在宋时乱炸的发间,虽然头巾上血渍密布,隐隐透着草药的绿褐色,但是依旧清晰的可以看到她温和而坚定的眼神。
“你好,你叫贺章是吗?章是立早章还是功长张,樟木?玉器的璋??”宋时拿木棍碳化的一端,在地面石板上写出四个章字。
贺章有点不爽,但又忍不住好奇的看着她手里的碳化的木棍,咕哝道:“我怎么没想到还能这么写?”
顺手也从火堆里抽出一根木棍学着宋时的样子,在地上写出自己的名字:贺章。
笔画端正,一看就是练过的。
“我名字还是会写的,我可是被举人启蒙过的,只是后来那个举人死了,你叫宋十,是哪个十?排行十?”他看着这个炸毛(字面意思)的小豆丁。
宋时提棍,在他的字旁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宋时。
并告诉他是时间的时。
两个名字工整的排列在一起。
宋时搜刮着脑子里宋夫子教给小宋时的启蒙知识,夹杂着一些自己以前上课和为了推广账号找资料学过的知识,磕磕绊绊的教给贺章。
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中年人听了一会儿,只是挑了挑眉就放任自流到旁边闭目休息了。
彼时的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会对未来的世界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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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天边不过只是泛起一丝白,破庙里的众人就已陆陆续续的踏上了行程,有大张旗鼓的,有偷偷摸摸的,或往南或往北,不过都是在这乱世中求一条生路。
宋时昨晚教贺章到深夜,最后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醒过来的时候,自己一个人躺在早已熄灭的火堆旁,李氏和那中年人都不知所踪。
整个破庙安静的就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宋时瞳孔睁大,警惕的就像一只猫。
人类总是在人群中才能获得安心,虽然某些时候,人群才是最大的灾难。
不过一旦发现自己真的只有一个人被种群放逐的时候,又会蔓延出无边的恐惧。
她迅速爬起来,就看见她的后侧,贺章就坐在昨晚练字的石板旁,看着昨天写的那些字,用她挑出来的木炭棍,挥棍写着什么。
宋时提起的心松了一半,她环顾四周:“贺章,我爹和你爹呢?”
贺章斜她一眼,本来有些看不起这个炸毛小豆丁的,但是昨晚小豆丁教学的时候,真是见鬼了!
明明是比较自己还小的人,但是知道的东西还挺多的,不管他问什么对方都能回答的上来,从传说典故到拆字细分,听到旁边的小孩子都竖起了耳朵偷听,比起以前在流民军里混的那个举人看着还更厉害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