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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1 / 2)

魏春羽感到喉咙有些干涩,他抿了抿嘴,在那道存在感极强的注视下,弱弱道:“好吧,我当时的确是有些怕,但现在没有。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希望自己胆子大点,把他们都解决了。”

话毕,他抬头看了眼站成木桩子的人,夜色里难辨神色,但魏春羽莫名觉得那人在很认真地听他说话,他思忖着小心翼翼问道:“那你呢——裴怀玉,第一次杀人你怕吗?”

嘈杂的虫鸣织成一张大网,铺天盖地朝他们涌过来。

在很久之后,魏春羽都以为裴怀玉不会出声了,他却突然听见那个平静的声音:“怕的。”

裴怀玉不是什么好人,他不只杀过强盗、叛徒、敌人,还杀过无辜的人——他们上一瞬还充满依赖地看着自己,下一刻却人头落地,死于他手。

他从来、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有时候他会想,自己每一次杀人后的忧惧,是不是什么神佛施诸于他的谴责,是不是什么鬼神的降罪。

在过去某些耗伤神思的夜晚,他也问自己:真的非杀不可吗?

可是,可是,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哪怕忧惧,也从未后悔。

他只要自己能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浩浩汤汤的江水奔流不息,它不在意终途在哪,只是拼命地涌动以逃脱死水的宿命。它也不在意在一生中,有多少船只搭了它的顺风船,抑或葬身其中。

裴魏二人的小船,也在这一条相伴多日的江水里,被护到了对岸。

裴怀玉留的酬金比原先谈成的多了一倍,他对着推辞的船家道:“这几日也算得共度艰险,落水那晚,在下更是承了二位救命恩情。这里的钱不多,只聊表心意,还请二位不要再客气,便当是结个善缘了。”

那船家姐弟谢过了便也不再推辞,待又将船撑离江岸,摇杆十数下,忽听得那阔气的裴公子又高声唤他们——“船家阿弟,可是叫仓松年?”

仓松年有些疑惑似的:“正是。客人有何事?”

却见那两位客人似说了些什么,但相隔太远,除却“平安”二字,旁的已听不清了。

终究只是过路人,便是再多出几日同路,最后也不过是道一句:“山高水远,各自珍重。”

雨停了。

过江岸东行五六里路,就到了山前。

竹娘的墓就在山间。

他们是在山脚的小客栈停下的。

约莫是所有小成本的山下老客栈都长得差不多,这令魏春羽想到落拓山下的那间小酒馆,这个念头将对未知的无措都冲淡了几分。

二人开了间房,将累赘的东西寄存好了,便上山去了。

“你真的认识路吗?”

山间难走,不似落拓山因着寺庙而来访者众多,他们面前的,是座实打实的荒山。行至半山腰,连人踏出的模糊小径也彻底没入荒芜了。

魏春羽不由得发了问。

裴怀玉领先他半人距离,衣摆上沾了些半湿润的杂草和细小的种子,但身姿却显出几分矫健之态来。他唇边溢出口叹气,道:“我来祭拜过她。”

“什么时候?”

“年年。”

答完话,裴怀玉似乎走得更急了,魏春羽有些跟不上,只好拽了下他宽大的袖沿。

待前头那人放缓了脚步,魏春羽又道:“是你娘嘱托的么?这样看来,你娘和我娘关系还真是好。”甚至胜过秦烛。

似乎除了关系好,也没有旁的可以解释了——毕竟连那封信和物件也是裴怀玉转交给他的。

裴怀玉没有答话,他长睫上沾了山间水汽,回看他时眼里也雾蒙蒙的,仿佛因出神而显出些茫然之色,简直让人想到围猎场中迷茫的幼鹿。

“怎么了?”半晌没听到回复,魏春羽奇怪地问他。

裴怀玉眨了下眼,掩去异色:“没什么,跟紧我,前面路滑。”

山上本就湿气重,更何况前两日阴雨延绵,那小溪流上的石块更是滑不溜秋,总教人以意想不到的角度稳不住身。

最后两块石头,更是没入了冰凉的山水里,一脚踩在上面,鞋袜都湿尽了。

魏春羽也不敢再踮着脚管他的鞋子,一脚结结实实踩上那水里的石头,但因着同前一块远了些,身形晃了一晃。

正当时,一道冰凉却有劲的力量托起了他的手肘——他愕然抬头,却见那人抿了抿唇,眼里恍若有怜惜的情绪:“当心。”

魏春羽:“!”

视线交错,魏春羽不太自在地别开了眼睛。

“阿魏,往后再有这样难走的路怎么办呢?”

魏春羽大约知道他想听自己说什么,但还是从心道:“总不能为了安稳地过一个坎,教我去寻千千万万个坎,一直自讨苦吃吧。”

竹娘的坟墓在一片竹林里。

编了小半辈子竹物,最后还是和竹子在一块儿了。

自踏入这片不见天空的粗壮竹林,魏春羽就松开了裴怀玉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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