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璨脸色涨红,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这下都快要被谢鹤徵气哭了。
她撇过脸,小声哽咽道:“你走开,我不想见到你…”
正是因为这个素未谋面的小玩意儿,她原本所有的计划几乎都被打乱,连日常吃喝也离不得人伺候,原本身轻如燕,飞檐走壁都不在话下,如今多走几步台阶
都觉得胸闷气短!
“好,我走。”
谢鹤徵后退几步,叹道:“抱歉,是我的错,才让你受了这么大的苦。”
他望着林锦璨的小腹,眸光中带着一丝哀婉:“我知生子艰辛,怀子不易,若你实在不愿受困于它,可自行处理,我绝不会因此报复你。”
“若…你有一日忽然心软,愿意为我产子,我定会做一个好父亲。”
林锦璨全然不知他后面说什么了,只听闻前半句眼眸就开始放光了,她不加掩饰,抽泣道:“真的?”
谢鹤徵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拉勾,骗你是小狗。”
他勾住少女柔软的手指,将二人指腹紧紧贴在一起,儿时的游戏在此刻,竟变成毁掉一条生命的誓言。
忽然,竹林外传来一阵悲鸣,随之而来的是更多此起彼伏的哭喊。
林锦璨一怔,朝阁中奔去。
榻上,一只消瘦的手无力垂在边沿,而谢如归的脸已被布遮盖。
陈素问失态地坐于地上,满是血的双手正捂住脑袋哭喊。
阿冬跌跌撞撞扑在林锦璨脚下,哆嗦哭道::“夫人!二公子…二公子他殁了!”
真相林锦璨把香插入香炉中的……
林锦璨把香插入香炉中的那刻,未燃烧殆尽的香线折断了,灰烬徐徐落在食指上,烫出一抹红痕。
“夫人,该过去了。”
林锦璨拭了拭本不存在的眼泪,侧首问:“杀害公子的凶手查出来了?”
阿冬垂头默默不语,想了想还是道:“这府里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凶手,老太太又在气头上,夫人待会儿怕是要受委屈了。”
“怀疑人是我杀的?”
林锦璨冷哼一声,从蒲团上起来,绢白的裙底绽出一朵莲:“那便去母亲大人那里讨杯茶来喝吧。”
前堂,林锦璨才踏过拱门,便远远察觉到大门敞开之后的肃静,她虽早有准备,但难免被眼前的架势愣住了。
陈素病倒卧床不醒,两侧端坐的还有几位衣着不凡,气势凌人的妇人,她们与各自的丈夫坐于椅上,一面悠闲地品着茶。
林锦璨顿了顿,转身向各位婶母,叔伯恭敬问候。
“这孩子的模样倒是跟天上的仙子似的,可心思怎就这么歹毒呢。”
“谢家待你不薄,自林家出事后,我们谢家依旧待你视如己出,可你倒好,怎就恩将仇报了呢,可怜我们二哥儿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
林锦璨冷笑道:“你可有证据?”
那妇人给一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片刻后,一大夫道:“公子还卧病在榻时,需每日服药三次,药中有黄芪连翘这几味药,但方才阿冬告诉我公子每日吃食中常有羊肉蟹类,糕点中又有红豆,橘汁。”
“这些听起来都是寻常食物,偶尔吃是不打紧的,但若是连着药一起服用,食物相克,日子一久,食用者便会感觉身体乏累,产生幻觉。”
婢女绿药哭着道:“公子的膳食都是奴婢负责,但奴婢也只是奉二夫人命,并不知道里头有这么大的学问。”
“婶婶真是会编造出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我夫君明明是吐血暴毙而亡,显然是剧毒所致,大夫也说过那些食物只会让人慢性中毒,而非能猝然死亡。”
林锦璨剜了眼妇人笑道:“人死了本该让衙门派个仵作来验尸才对,你们看我年轻平日柔弱好欺,加之母亲病倒,便假意借协助我料理丧事,来百般阻挠我上报官府,对外宣称我丈夫是突发旧疾而亡。”
“我是否清白,是官府衙门定夺,何时轮得着你一个懵懂无知的妇人在这里妄下定论?婶婶,你们这是居心何在?”
妇人对立在一旁的嬷嬷们使了个眼色,怒道:“杀夫这样的丑闻,你要闹得人尽皆知么?你本就是罪臣之女,若非谢家庇护,你早就死了,我看不如这样,验尸与否,先待嫂嫂醒来再说,至于你,先去我府中暂时住几日,由我亲自照顾你。”
话音一落,几个壮硕的嬷嬷便抓住了林锦璨的手。
“怎么?没理便想动粗吗?长房的人还没死光呢,就想着分家产了?”
沈姨娘带着几名侍从已在外恭候多时,她让人把前几日宴席上谢如归碰过的东西都一一呈了上来。
自谢如归暴毙那日,林锦璨便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待众人离开宴席时,她便喊住沈姨娘,让人把谢如归触碰过的东西扣留下,包括人。
她知陈素问并不想把此事闹到官府,只会私自处理,否则谢如归那点儿难以启齿的病将会人尽皆知,她不会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