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句话让濮阳暮瑟彻底打消了所有顾虑,义无反顾地下嫁寒门白身的胡慎深。
濮阳暮瑟是直率坦诚的性子,当下便将驸马的意思说给婆婆听,却不料直接惹恼了婆婆,阴阳怪气地骂她不能生不配为女人!又明里暗里逼她给驸马纳妾。
濮阳暮瑟除了对至亲一生都未曾将就妥协过,婆媳俩不欢而散,然而本应支持她的驸马却在此事爆发后不闻不问,只说让公主多体谅一下母亲,便缩回前院书房闭门写诗。
幻境一旦被戳破,现实的疮疤便一一展露眼前,容不得你看不见,驸马爷态度的转变让濮阳暮瑟心生动摇,那个说着“懂她”的男人突然冷待她,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呢?
于是,当公主收留的战场遗孤蔚岚劝说她喝补药养身时,濮阳暮瑟迟疑后没有拒绝,一碗碗补药喝下,到后来甚至放弃了三岁起坚持至今的习武锻炼,静心待在屋内受孕。
这般努力了半年,公主终于有孕,看着驸马狂喜的神情让濮阳暮瑟产生一种被肯定、被需要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并非来源于她自身,而是她腹中的胎儿。
怀孕的前三个月,公主和驸马又恢复了最初的柔情蜜意,这让公主对放弃习武专心养胎的决定庆幸不已。
公主受孕艰难,胎像一直不稳,到了第四个月还是不敢轻易出门,而经常在外抓药的蔚岚却带回来一个可怕的坏消息,“驸马在外养的外室早已生下一双儿女。”
绝不愿相信此事的公主抚着肚子亲自查看,恰好撞见驸马与外室情意绵绵的场景,他说:“等到公主诞下孩儿,我就想办法接你入府。”
“公主不过是我入仕的踏脚石,我最爱的当然是我的小诗儿~”
“真是委屈你了,我会好好补偿我们的孩子,你一定要让婧儿、檀儿和公主的孩子打好关系,到时候公主和龚家军的人脉就是他们的人脉……”
濮阳暮瑟此时哪里还不明白胡慎深的算计,这位燕京才子以拒不出仕的噱头得到天下学子的钦佩,实则又当又立地想要通过其他途径入仕,尚公主便是一条通天坦途!
新帝忌惮安国公主,即使驸马爷日后与公主有龃龉也不会影响仕途,他可以放心踩着公主上位,甚至用公主孩子的‘养料’来喂大自己的其他孩子。
从头到尾,胡慎深对她没有半点真心,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精心编织的谎言罢了。
濮阳暮瑟性情刚烈,当下便冲上前要与这对狗男女理论,结果争执中意外落胎,元气大伤再也无法有孕。
她入宫想找父皇母后求助,与驸马和离,却遭到他们的强烈反对,一来二人成婚不到两年,皇室婚姻不是儿戏,徒惹人非议;二来胡慎深在文人中声望极高,新朝未稳不好多生事端;三来,本朝虽无先例,但前朝驸马是允许纳妾的,胡慎深为了照顾公主把妾室养在外面,于情于理都不足以成为和离的理由,顶多先有庶长子不够体面罢了。
最紧要的是,公主既然已经不能再孕,何不干脆认下这两个孩子养在膝下,精心教养也好、捧杀养废也罢,总是拿捏在自己手里,他们碍于礼教和皇家脸面无论如何都会为她养老送终。
——所有知情人都这么劝慰公主,仿佛已经预见她孤苦无依的后半生只有依靠这两个孩子方能存有一丝希望,连她最疼爱的11岁幺弟都道:
“皇姐,普禅方丈说您杀戮过重,稚子无辜,您收养他们就当行善积德不好吗?”
公主殿下要休夫4
杀戮过重?行善积德?
状似童言无忌的话语深深刺痛了濮阳暮瑟的心,她那尚未出生的孩子是因为承受不住自己的杀戮戾气才逝去的吗?
本就摇摇欲坠的信念在这一刻分崩离析,一个曾拥有坚定信仰的人一朝失去信仰,便会开始否定自己的过去和存在价值,继而沦为一具行尸走肉,这是将人在精神上的彻底灭杀!
不可想象,濮阳暮瑟此后是如何在日复一日地自我否定中苟活的,但她从未想过糟践自己乃至自杀,外公、舅舅以及无数战友用血肉铸就了她的傲骨,即使被打断碾碎,濮阳暮瑟仍能踏着碎骨顽强地活下去。
然而,濮阳暮瑟还是像一朵迅速枯萎的鲜花般日益衰弱下去,痛苦挣扎一年半后香消玉殒,结束了她短暂而传奇的一生。
而在最后的时光里,濮阳暮瑟凭借这具残破的身躯了解到一些真相,比如父皇如何将‘封后’作为诱饵暗示龚氏怂恿自己上交兵权;比如胡慎深和她的初遇是精心策划的,母后也参与其中,只因看中胡慎深在文人间的影响力,今后能帮助到儿子,其寒门的身份又不会让皇帝忌惮;再比如,她身体之所以会衰败至此,义妹蔚岚功不可没。
还有许多隐藏在阴暗里的真相随着濮阳暮瑟的早逝而永远埋葬,而暮瑟的任务就是要借助许愿者的躯壳和残念亲手扒开繁华虚荣的表象,揭露内里的肮脏腐臭!
“这简直是一出教科书级别的渣男pua实录啊!”暮瑟接收完原主的所有记忆,在脑海中惊叹道,“恶心得我差点吐出来,这种马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