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纸巾用完了,此时桌面没有新的。
傅沅不知道说什么,默默从柜子里拿出一包新的纸巾,拆开抽了一张给她递了过去,无声安慰。
“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我现在就是,太高兴了。”
她有些泣不成声,接过纸巾,在眼角轻轻洇了几下,“打扰您这么久了,改日再请您吃饭表达感谢。”
男人搂过妻子,轻声拍了几下,递给傅沅一个歉意的眼神。
在医院工作了也有小半年了,见过了各种各样的患者家属,傅沅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因为孩子已经出院,不需要再在她这里做心理测试,傅沅便叮嘱了几句,和孩子的母亲交换了微信,“我也不说其他的了,回家后多陪伴孩子,如果有问题随时微信联系我。”
送走了三人,傅沅揉了揉眉心,看着地上的礼品,心里有些担忧。
今天是一个孩子,可以笑笑说孩子不懂事,就过去了,那要是一群孩子、一群大人呢?
她心里没有底。
可如今知道她疑似能在梦里救治患者,让她冷眼旁观,她也有点做不到,尤其是今天过后。
直到正午,集体用餐的铃声响起,傅沅手中两百字的工作日志还只写了个开头。
简短的梦
“傅姐,还在忙呢,一起吃饭去!”
门没关,路过的同事屈指,在她敞开的门上敲了敲。
傅沅抬头,是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医生,看起来斯文儒雅,戴着金丝薄片眼镜,笑起来嘴角有两个酒窝。她在心中检索了一下,似乎是上周刚入职的,据说是个跟她一个大学的大三实习生,平日里没课就会过来。
对于这个学弟,她想了一下,没想起名字,眼神略微下移,看到工作牌上的“祁珩”二字,才接话道:“祁医生,你来得正好。”
祁珩进门,傅沅就闻到了他身上那股细微的消毒水气味,跟今早那对母女身上一样,淡淡的。
“你刚从治疗室出来?”
傅沅看着他,冷不丁问了一句。
实习生一般不会进入治疗室,而是做照顾病人这种琐碎事。
祁珩摇了摇头,笑着说:“a栋204病房的患者突然急性呕吐,我辅佐医生给他注射地西泮和葡萄糖氯化钠溶液,没去过治疗室。后来我怕交叉感染,刚拖了地,就听到铃响了。”
拖地是有可能沾上消毒水气味的。
“那是清洁工做的事情。”傅沅盯着他的眼睛,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他,而是蹲下来拆零食大礼包,“看看,这里面有喜欢的吗?”
小天使祁珩也跟着蹲下来,一边拆,一边发出土拨鼠尖叫:“姐,这个风干牛肉好贵的,今年新品,一包500g要卖999元,我想买一直没舍得,还指望蹲双十一。”
不一会,又大喊,像个在雪地捡到松子的大尾巴松鼠:“这个西梅!他们家的西梅我老喜欢了,可是一直售罄,你居然能买到!”
傅沅被他的大惊小怪吵得头疼,挥了挥手,示意他别喊了。
“这是患者家属送的,我也吃不完,你挑一些你喜欢的,剩下的拿去分了吧。”
看着他欣喜的样子,她抿了抿嘴,特意多叮嘱了一番,“你多挑一点,全拿走也没事。”
祁珩有些不可置信地“啊?”了一声,站起来整体掂量了一下,面色有些犹豫:“姐,这估摸着也有三十多斤快四十斤了,别看东西不多,买的话至少得好几千大洋呢。这也快过年了,你留着做年货也成。”
他说的“大洋”就是“元”,年轻人总喜欢说一些似是而非的早古话。
但傅沅此时不想看到这些东西,她不缺钱,自己也囤了一些零食,看到这个只会不断提醒她,责任重大。
她语气有一丝不耐,有些生硬地说:“我今天没什么胃口,你吃完饭来拿走吧。”
祁珩似乎不知道她发脾气,笑着说,“那姐,我去吃饭了,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