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快跑!快快快!!!
林雨生大脑里只有这个念头,他毫不犹豫地低下头,目光紧锁着脚下的楼梯,迈动双脚快速跨越。
大腿传来一阵阵酸软痛麻,可他再顾不得了,死命地逃。
可他现在太弱,而仲阳夏的怒火太旺,没跑几步,林雨生听见仲阳夏的脚步声似乎就在自己身后两三米。
要被抓住了!
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林雨生一个分神,脚下踩空。
“林雨生!”
随着这一声大呵,林雨生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往前扑下去。
先是手掌压在地上,紧接着身体的重量压上去,头往前扑,林雨生只觉得眼前一阵剧痛,身体不停地翻滚着,一阶一阶地撞击着坚硬的楼梯,发出令人心惊的闷响。
其实整个过程也就几秒钟的时间,但对于林雨生来说是极为漫长的。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他终于重重地摔落在楼梯底部,一动也动不了了。
脑袋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林雨生眼前先是一片混沌,仿佛被一层厚重的迷雾所笼罩,身体也像是散了架。
他徒劳地眨着眼睛,渐渐地,模糊的景象开始有了些许轮廓,他看见了一个灰色的身影。
随着意识的逐渐恢复,右边视线中的物体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他看见仲阳夏跪在他身边。
裤子沾了灰尘,原本笔挺的正装此刻也已变得凌乱不堪,扣子松开,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失去了原有的规整。
仲阳夏的身体在很剧烈地颤抖着,从肩膀一直到双腿,像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寒意所侵袭。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却仍止不住那颤抖的频率。
他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嘴唇抖着,似乎在喃喃自语,又像是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林雨生有些迷茫地眨眼,紧接着他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淌过左脸,有点痒,想抬手摸摸。
“别动!”仲阳夏突然按住他想要动作的手,身体的抖动也传到林雨生的臂膀,好奇怪,林雨生迟来地察觉到仲阳夏在害怕。
害怕什么?害怕他死了?
林雨生嚅动嘴唇,艰难地吐出声音,“仲……阳夏。”
“我在。”仲阳夏立刻回答他,“我在。”
“我讨厌你。”林雨生胸膛很轻微地上下起伏着,看起来很平静地说。
四周陷入一片寂静之中,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仲阳夏整个人僵住,垂着头,一手握拳,一手还搭在林雨生手臂上,他的眼神因为这句话变得极为复杂,许多种情绪交杂在一起,难以看清。
林雨生浑身都是灰尘,头发,脸颊处处都脏了,而他的左眼此刻高高肿起,上眼皮已经上下绽开一道口子,鲜血不断地涌出来,混合着皮肤上的灰尘像是褐红色的眼泪。
他就这么躺在那儿,眼神失去光彩。像是,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
仲阳夏心脏也几乎要失去跳动的能力。
他缓缓收回手,去掏手机,手插了几次都插不进兜里,好不容易摸出来,大拇指颤抖着摁了好几次才解开锁,然后拨打急救电话。
他似乎恢复了些许理智,清晰明了地说明了情况。
但电话挂断后好几秒,他却还举着手机。
林雨生很安静,不动,眼睛也眨得很慢,他不看仲阳夏,而是看着天花板的某个点。
“我。”仲阳夏的喉咙里好像塞了一个球,梗得他说话异常艰难,“我本来……”
“我讨厌你。”林雨生又重复了一次,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隐约回响着,其实音量不大,却穿透了仲阳夏的灵魂。
作者有话说:
好多宝宝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解释一下,第二次逃跑才是追妻火葬场的开始哈
有时候人生真的很无常,就比如林雨生从那么高那么长的阶梯上滚摔下来,四肢躯体却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并没有骨折。
最严重的伤在他的左眼,因受到剧烈撞击造成视网膜脱落,需要立马进行手术。
这里是z市首屈一指的私人医院,汇聚了顶尖的医疗设备与专家团队,这也并非是一场会要命的手术。
林雨生意识清醒,已经在里面签了授权委托书,现在只需要仲阳夏签字就立刻进行手术。
那是仲阳夏签出的平生最丑的名字。
一笔一画弯弯拐拐,像是笔在纸上翻山越岭似的,艰难地连成三个字。
也是这一刻,他竟然对医生说出了“拜托”二字。
在此之前,仲阳夏总是认为,人们在危急关头说出的祈求话语,不过是寻求一种心理安慰,直到他自己经历,才明白自己多么渴望医生是万无一失的。
红灯亮起,度日如年,仲阳夏恍惚之中像是回到了那次陈叶进抢救室的时候。
只是那一次,好歹他身边有一个林雨生陪着,而如今,他身旁空无一人,曾经陪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