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黄子澄刚要说话,夏浔又道:“好,你这自掌嘴巴的一点我且不与你理论,就按你说的,藩王权重,于国无益,为天下长治久安计,理当削藩。那我问你,何谓削藩?”
&esp;&esp;夏浔猛地提高了声音,沉声道:“藩者,篱也,有其封国、自拥其兵,称其为藩。你要兵权,诸王交了,你要三护卫兵马,诸王也交了,这亲王仅仅是亲王,已经称不上是藩王,为何还要苦苦相逼,不死不饶?”
&esp;&esp;方孝孺厉声道:“分封势重,万一不幸,则有厉长、吴潞濞之祸,燕王坐镇一方,久戍边防,一旦野心滋长,势必国家大乱!交出兵权,也不代表他就不能为祸一方!”
&esp;&esp;“万一?一旦?你方大学士辅政佐君,不是要效仿周公么,周公只要到个有本事有威望的皇子、若有什么臣武将得人望、拥重兵,一旦、万一、可能造反,以他的本事会让天下大乱的,那就不管他有没有罪、有没有反心,立即动手干掉?
&esp;&esp;难怪你方学士是大儒,这等惊天地泣鬼神的学问,真叫我佩服得五体投地!难怪你受地方举荐入朝,太祖皇帝不肯用你,依着你的理论,若想天下太乎,那么除了太子,其它的皇子就应该全部豢养起来,既不教其武功,又不授其识字,或者一生来就全都掐死以绝后患,是么?”
&esp;&esp;黄子澄白眼一翻,冷冷地笑道:“我们冤枉了他了么?他确实反了,不是么?”
&esp;&esp;夏浔也笑了:“黄学士,你还要不要脸?燕王殿下应该俯首就戮,才趁你的心意吧?可燕王殿下若是真的俯首就戮了,你就肯承认冤枉了他么?我不会吧,燕王若是忠臣,那建帝不就成了昏君,你们不就坐实了是奸臣?
&esp;&esp;所以,如果燕王殿下当初真的俯首就戮,你们还是会给他安一个蓄谋造反的罪名。史书上就会写,各位大人英明神武,一俟发现反迹,立即诛灭了奸臣。人死了,还得留个千载骂名!甘心就戮的湘王不就得到一个这样的处置吗?那位至仁至孝的建帝,给他亲手逼死的叔父赐了一个什么谥号!戾!”
&esp;&esp;夏浔声色俱厉,到后来声震屋瓦,一字字一句句传进每一个官员的心里,在他们心底激起阵阵波澜,有些人不禁反思起四年以来种种,自己一直理直气壮的东西,真的是对的么?
&esp;&esp;方孝孺亢声道:“任你舌灿莲花,方孝孺只忠于心的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方某死而无憾!”
&esp;&esp;夏浔平静下来,向他微微一欠身道:“方学士,忠于自己心的道,求仁得仁,确乎值得尊敬!不过,难道只有你忠于自己的道?这四年来,追随永乐皇帝出生入死、不离不弃的那些将士们,难道不是忠于他们的道?
&esp;&esp;你死,是卫道!张玉将军百战而死,难道不是卫他心的道?只有你的道才是道?只有你才是死得其所?天地大道,只是为你而设吗?凭什么你的道就是大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你配吗!此事关乎国家、民族与百姓吗?你只是为建立心、为正统请命,为你的信仰而死!殉道之心可敬,其道实在不值!”
&esp;&esp;方孝孺如遭雷击,蓦地退了两步,一时再也说不出话来。
&esp;&esp;夏浔不屑地转过身去,冷冷地道:“方学士,城破之日,有大臣死节,建帝时,亦有大臣死节,其都没有你,没为建帝倚重的你,你是在家束手就擒的!
&esp;&esp;黄学士、齐尚书,当今圣上御极之后,未及赴京的募兵大臣如王叔英、黄观等,皆自尽明志,其也没有你们,你们是解散了兵马,更换了袍服,潜逃路上被抓回来的。
&esp;&esp;他们若是不想死,大可不必死,向永乐皇帝称罪臣服者,都得到了赦免,平安、盛庸这样曾经大败北军的将领都能不死,何况是他们。而你们,是最该殉节自尽的,可你们都没有死,何必还在这里与我妄论大义呢?”
&esp;&esp;夏浔这番话就有点挑拨的意思了,听在其他大臣耳,神色果然有了异样,夏浔趁热打铁,唤道:“廖侍郎!”
&esp;&esp;一旁听的入神的廖恩赶紧上前道:“下官在,国公有何吩咐?”
&esp;&esp;夏浔道:“除了方孝孺、黄子澄、齐泰,其他各位官员一一请出来,咱们好好谈谈!”
&esp;&esp;夏浔静观各牢官员神色,显然有人因为他这一番话,态度已经松动,只是碍于颜面,在众人面前难以启齿。他趁热打铁,把这些官员们一个个带出去询问,旁边没有其他犯官,那时让他们承认有罪,请求赦免就容易了。
&esp;&esp;救得一个便是一家乃至一族,功行无量。至于仍旧不肯放下执念的,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改朝换代一个不死,那不是扯淡么!
&esp;&esp;夏浔举步往外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