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煮石居是个小小的院子，三间正屋，两耳房，两厢房。后头一间小小的后罩房，一直做库房的。

&esp;&esp;韦老夫人想得周到，请孟夫人自住了正房，耳房让丫头住着。西厢做了婆子媳妇的房间，东厢则请孟夫人掂掇着使用。

&esp;&esp;孟夫人便在正房东屋，跪坐在黑檀条案之后，静静读书。

&esp;&esp;沈溪待下人通传，安静进入，行了跪拜大礼，声音甜糯：“弟子沈溪，拜见孟先生。”

&esp;&esp;先生？

&esp;&esp;合家都叫夫人，她却要叫先生。

&esp;&esp;这是想要标榜她的与众不同么？

&esp;&esp;这小机灵抖的。

&esp;&esp;孟夫人眉梢都没有颤动一丝，目光依然在书上，口中漫声问道：“三小姐跟着先头的女夫子，都学了些什么？”

&esp;&esp;沈溪深吸一口气，仔细禀道：“《女诫》《女则》《毛诗》《楚辞》，还有半部《论语》。”

&esp;&esp;孟夫人点了点头，又问：“最基础的都在这里了。三小姐既然学到了这里，接下来想学什么？”

&esp;&esp;自己想学什么？

&esp;&esp;沈溪有一瞬间的茫然。

&esp;&esp;自古以来，都是老师告诉学生应该学什么。而不是学生跟老师提要求呀！

&esp;&esp;难道，这也是考试？

&esp;&esp;忽然想起如如院里沈濯的修行内容——

&esp;&esp;沈溪试探着回答：“弟子想多学些规矩，就像二姐姐那样的。”

&esp;&esp;唉，这就是眼界差距啊。

&esp;&esp;沈濯的父亲毕竟是礼部侍郎，母亲又是豫章罗家的嫡出小姐。

&esp;&esp;她一听到自己的问题，第一先皱了眉，然后告诉自己：

&esp;&esp;《诗经》是要重讲的，四书是必须学全的。史书是要学的，大秦地方志是要学的，风物人情是要了解的。至于其他陶冶性情的，楚辞汉赋六朝的小品文，各种文学大家的集子也都是要看的……

&esp;&esp;她甚至给自己开了个课表书单。

&esp;&esp;到了这位三小姐这边，却只会窥伺旁人！

&esp;&esp;孟夫人神色不动，看着沈溪：“既然如此，我就从宫规祖制讲起，还望三小姐不要嫌烦才好。”

&esp;&esp;宫规祖制？！

&esp;&esp;这可是要嫁入王公贵戚之家的大家小姐们才能得到的教导！

&esp;&esp;而且，只有尚仪局的女官们才敢教！

&esp;&esp;沈溪激动不已，小脸儿通红，立即就大礼拜了下去：“多谢先生！”

&esp;&esp;“只是三小姐，府上如今乱哄哄的，我怕也很难安心在沈家教你多久。三小姐能学多少，是多少吧。”

&esp;&esp;孟夫人淡淡地看着愕然的沈溪，就好像正在议论最无关紧要的天气问题。

&esp;&esp;很高。

&esp;&esp;孟夫人讲的东西，沈溪学起来有些吃力。

&esp;&esp;尤其，是在她不停走神的情况下。

&esp;&esp;一个时辰后，长勤回来了，在院子里笑嘻嘻地告诉青冥：“今儿老板不在家，我等了好久才拿到东西。”

&esp;&esp;青冥哼道：“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倒逛得好！”

&esp;&esp;长勤嘴里还在咕哝着什么，却明显得低下去了声音。

&esp;&esp;沈溪完全学不下去了，索性告辞。

&esp;&esp;吕妈妈不在。

&esp;&esp;沈溪将其他人也赶了出去，关起门来跟母亲说话。

&esp;&esp;半个时辰之后，冯氏开了院门，扶了小丫头去了桐香苑。

&esp;&esp;等她从桐香苑出来，立即转道去了醒心堂。

&esp;&esp;米氏还没生出来。

&esp;&esp;冯氏进了院子，立即显出自己掌家的熟稔：“都挤在门口做什么，都散了！热水不能断，参汤炖了没有？孩子下生是要先呷一口黄连的，可备下了？”

&esp;&esp;一边又吩咐小丫头：“去，回去告诉吕妈妈，让她看看各院的晡食都备了不曾。虽说病的病，哭的哭，但该劝吃饭的时候，大丫头还是要劝的。完事儿了让她过来，我就在这里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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