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姜芷羽眼帘微垂，随后看向他的眼睛：“以后我真能帮上忙么？”

&esp;&esp;小丫头不自信了。

&esp;&esp;赵昊攥着她的手：“一定能！”

&esp;&esp;“可我不会！”

&esp;&esp;“我教你！”

&esp;&esp;“教我何物？”

&esp;&esp;“屠龙术！”

&esp;&esp;姜芷羽眼睛猛然一睁，惊诧道：“如今臣子，习的都是从龙、扶龙之术。这屠龙之术又是何物，你既然想让我为女帝，那你我便是龙，又为何要屠龙？”

&esp;&esp;赵昊笑了笑：“需要屠的自然不是你我，而是这皇权。”

&esp;&esp;“可若没有了皇帝，国之焉存？”

&esp;&esp;“只是削弱了皇权，让国变成一国之国，而非一家之国。”

&esp;&esp;“一国之国，一家之国……”

&esp;&esp;姜芷羽隐隐有所明悟，不由陷入了沉思。

&esp;&esp;赵昊等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其实荒国在六国之中，势必会是所有百姓的理想之国。但其实，荒国如今局面的偶然性很大。接连数代明君，很容易让人产生这盛世能无限延续下去的错觉。

&esp;&esp;但其实呢？

&esp;&esp;两个小老头年轻时，老皇帝被妖道蛊惑，不理朝政，几个皇子内斗，异族闹翻天了都没见人去管。

&esp;&esp;若真让他们登基，还能延续前几任皇帝年轻时的贤明么？

&esp;&esp;如今的皇帝，英明了一辈子，但也不可能把一窝蠢蛋调教为下一任贤君。

&esp;&esp;即便是他，如今老了，也因为所谓的“姜姓”江山百般内耗。

&esp;&esp;今日，他内耗的是心力。

&esp;&esp;迟早，内耗的便是国力。

&esp;&esp;中央集权毋庸置疑是一定要执行的，但如果所有的权力都汇聚在寥寥一两个人身上，那么只要这个人出问题，国家势必会出问题。”

&esp;&esp;姜芷羽听得睁大了眼睛。

&esp;&esp;虽然她活了十几年，近乎从不出钟粹宫，但宫中书籍她也都翻了一个遍。

&esp;&esp;尽管没有每一本都吃透，但也看进去了几本书。

&esp;&esp;这么多书，没有一句这般大逆不道，却又直击要害。

&esp;&esp;她不理姜峥，的确多是因为弑母之仇。

&esp;&esp;但其实，姜峥对她的关心，她是看在眼里的。

&esp;&esp;还是对姜峥敬而远之，便是因为他高高地坐在那个位置，一切感情便都是能够丢弃之物。

&esp;&esp;贵妃挡了他的路，杀贵妃！

&esp;&esp;公主挡了他的路，为何不能杀公主？

&esp;&esp;就如同成亲之时皇后说的那般：责任越重，不一定会越残忍，但若想要不残忍，付出的心血就越多。天下很大，人很小，可能没有那么多心血可流。

&esp;&esp;贤君如此，更何况昏君？

&esp;&esp;变一家之国，为一国之国。

&esp;&esp;所谓屠龙……

&esp;&esp;便是如此？

&esp;&esp;姜芷羽握了握拳头，身体已经隐隐有些颤抖。

&esp;&esp;赵昊笑了笑：“此去道阻且长，即便我也只有不到五成的把握，你可愿与我同往？若不愿，待到战事安定，我找机会带你投奔奶奶，逍遥快活过一生。若你愿，我们一同披荆斩棘，撕开这昏沉夜幕。”

&esp;&esp;他曾经觉得，自己就应该潇洒快活过一生，没心没肺，什么家事国事都不会放在心上。

&esp;&esp;但越来越发现，这世上谁能独善其身？

&esp;&esp;六国，有六个皇帝，谁人不自危？

&esp;&esp;疆域之内有豪门万千，谁又能放浪一生，不受任何束缚与威胁？

&esp;&esp;今日异族攻荒，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esp;&esp;明日齐国崩陷，纳贡豪门必将被人鱼肉。

&esp;&esp;佛道两教，曾经高高在上，如今蛰伏吸血，不也是整天心中充满算计？

&esp;&esp;老爷子六国第一宗师，不也是被老伙计忌惮，如今虽受万千人景仰，但反目之后，谁又能体体面面脱身离去？

&esp;&esp;思来想去，好像也就奶奶能护佑自己